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富平流曲镇“里仁居”石匾考 文/彭辉
在富平县流曲镇东街“东堡子”东巷路北，有一家琼锅糖作坊，名为“富平武诚琼锅糖文化生态园”。院内小花园前垒砖台尺余高，镶嵌着一方1.26×0.6米的古石匾，从左至右阴刻“居仁里”三个大字，左侧竖行落款为“清康熙八年八月初十勒石”，似应出自清初书法名家手笔。
按古代书写格式，石匾应从右至左读作【里仁居】，其含义为“乡里仁者居住的地方。”亦可理解为“仁义者故居”。出自《论语·里仁篇》，子曰：“里仁为美，择不处仁，焉得知？”意思是：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，才是美好的。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，怎么能说你是明智的呢？
初看石匾残留字迹，用笔略显单薄，不够厚重大气。生态园主人张武诚先生说，石匾先前被饲养室用作牛槽底，农业社解散后，其堂哥将石匾收藏，后来一直存放在张先生的作坊内。笔者闻言恍然大悟，再细观石匾，中间斑驳凹凸，且比边缘凹陷约三毫米许，牛舔痕迹历历在目。原来是牛舔食草料时，将石匾上部字迹舔掉了，故而残留字迹略显瘦弱。又据流曲学者张继周先生说，他小时候曾经见过石匾，早先是镶嵌在【择礼堡】南城墙上的。
在流曲东街路南，昔时有一座古土城堡，据传是清康熙八年（1669）由都察院御史、本堡举人张冲翼捐资重修。取名【择礼堡】，意为遵从仁德礼仪，具有教化约束的含义。据考证，堡名出自《论语·里仁篇》，“择”意为挑拣，此处可理解为遵从；“礼”指中国古代社会的典章制度和道德规范。据当地老人说，清同治初之前，该堡住户多为张姓。清末“回回乱”之后，张姓住户逐渐迁至流曲东街东堡子等处。
偏安于富平县流曲镇东街一隅的土城堡冠名【择礼堡】，且城门口镶嵌【里仁居】石匾，决非随意而为之。查阅清乾隆五年富平知县乔履信纂《富平县志》，得知明崇祯年间，流曲里【择礼堡】出过两个举人，一个名叫张乃第，一个名为张冲翼，这二人为堂叔侄关系。据乔志《乡贤篇》载：“张乃第，字魁门，又字愚斋，明崇祯十年举人。少孤，依祖母。比殁，厝柩祠中，朝夕泣拜。偶他出数日，归而入哭，几绝。邻人窥之，见其祖母，掖之出（意为邻里资助出殡）。既长，刻意尚行，充养深邃无远近，率以张八爷称之。明末荐饥（赈灾），倾资周恤，养瘠痊殍，义声大著。劇贼老回回攻破诸堡，标其门曰：‘犯张八爷者死！’他堡来依，赖以全活。明亡不仕，益励学行。当事者慕名造谒，辄引避家居，教授成就，尤夥（huo,多）高蹈。几二十年走卒，妇孺无不知其名者。……前县令郭公传芳奠其墓，树碑流曲镇东门曰：‘高士前孝廉愚斋张先生故里’。信（乔履信）数过流曲，见愚斋先生故里碑，辄停鸾（马车上的鸾玲，意为停车）凭式（拜礼怀念），想见其人。圣朝人物裒（pou聚集）然居首，论世知人评摻月旦者，或亦见为亟可弗至惊，犹河汉也!”
流曲里择礼堡名贤张乃第，身为前朝举人，明亡不仕，益励学行，扶贫助弱，高风亮节，享誉乡里，颇具仁者之德。故刻石匾镶嵌故里城墙，彰表其仁，实乃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（2017.05.19写于北京海丰家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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